夜深人静,在辽阔的乌克兰顿涅茨克盆地的一座小城中,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摸着黑悉悉索索的从床板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房间里完全没有一丝光亮,少年不知绊倒了什么东西,发出很大的一声响,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谢廖沙?”果然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疑问。
“嗯,我去趟茅房。”
屋里的中年女声低声嘟嚷了一句,“那你快点睡,明天早上还要上学!”
“嗯。”少年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便不再作声。
少年仔细的听着隔壁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悠长均匀的呼吸自隔壁响起,显然那位中年女人已经陷入了熟睡,他这才小心的从桌上摸索着拿到了火柴,点亮自己桌上的那盏煤油灯。将灯芯慢慢调亮,他轻轻走到桌上的镜子前,仔细的看着里面的镜像。
“谢廖沙……谢尔盖……”
镜子里微弱的光线映照出的阴森景象,再加上少年那一丝古怪的腔调,如果被人看到,胆小的绝对会被吓的惊叫出声。少年使劲在脸上挤出几个奇怪的鬼脸,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同样的作了几个相同的反应,发出了一声与同龄人绝不相称的叹息,然后颓然的重重坐回床头。
少年的举止虽然怪异,却是情有可原。事实上任何人早上醒来,照镜子时发现里面显示的不是自己的本尊,都会吓的神情错乱。而现在他每天半夜醒来能够对上镜子欣赏一番,已经很有一些胆量了。
当然,少年每天半夜鬼鬼祟祟的起来绝不会只是为了对着镜子无聊的发呆,来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他缓缓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草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方块字,少年粗略的看了遍,以确定自己昨天写到什么地方,然后揉揉脸颊,开始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工作--写日记……我们注意到,纸上的落笔是中文!
不错,这个叫谢廖沙的少年,本尊原名其实叫刘锐。他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讲,他其实是一个时空偷渡分子,至于如何偷渡的大家也不必深究,以少年本尊那21世纪初河蟹社会普通野鸡大学毕业的水平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这个问题还是留待中科院的那些专家大牛们去仔细研究吧。
作为一个21世纪的纯**丝,刘锐曾经因为不是从211和985毕业而被大企业的人力资源部门拒之门外,因为囊中羞涩不会穿着打扮被梦想中的女神抱以白眼,因为脾气耿直不懂客意迎逢被领导打压,因为不慢自己微薄的工资而频繁被跳槽,因为没有女票被亲戚朋友看似关切实则鄙视的口气羞辱,毕业两年来,自已一个知识青年竟然也能在社会上屡屡碰壁!
所以当刘锐确定自己成为穿越大军的一员之后,心中简直难掩那股莫名涌起的狂喜的情绪,以至于那一天自己走路都在打晃。当然小小的不和谐是自己大半夜起来上厕所时,无意间看了一下镜子,被里面的小鬼佬吓得歪了脚。
嗯,虽然有些丢人,但也难得的为自己调整心态融入新角色争取到了时间。一连躺在床榻上一个多礼拜,他已经渐渐的适应了穿越后的状态。为了防止自己穿越过来后的金手指因为时间长而忘掉,这一个多月他都在努力的回忆默写自己曾经学习过的知识。
尽管上学的时候对枯燥的习题和乏味的公式很无爱,但是穿越过来以后的刘锐才发现这些乏味的东西有多重要。哪怕是最最基本的元素周期表,对于这个时候的他来说那些上面记载的未发现的元素都是足以拿到诺贝尔奖的金手指。感谢过去那些伟大的老师,虽然曾经很讨厌他们的课,然而现在的刘锐却宁愿能够再听到哪怕一节前世的课,也不愿意再逃课去网吧打游戏。经过这一个月的默写复习,他已经将自己的专业知识写出大半。有了这些东西,他就完全不担心自己今后会没有饭吃。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真没说错!刘锐甚至都能够幻想到以后自己把电脑做出来卖赚的盆满钵满的美妙情景。
笔尖依旧沙沙的在纸上写着,昏黄的油灯燃烧的并不稳定,跳动的火光让他不得不尽量把眼睛凑得离纸更近。直到窗外传来了本市小教堂的一声低沉的钟声,刘锐这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想到自己明天还要上课,他悄悄的把那叠草纸收拾好,又查看了一下书包。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他才轻轻吹灭了油灯,蹑手蹑脚的爬回被子里沉沉睡去。
清晨的乌克兰小镇德米特里耶夫斯克整个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白雾当中,这是紧靠黑海的顿巴斯地区非常常见的天气。刘锐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色,他叹了口气,从床榻上慢慢悠悠的爬起来,笨手笨脚的穿上还很厚重的衣服,朝客厅走去,迎面便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有些瘦弱的妇人正端着一盘还冒着些热气的烤黑面包从厨房走出来。
刘锐看那女人望向自己,略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妈妈……”
虽然这几天她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己脑海里同样保存了关于这个女子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但叫他喊一个比自己心理年龄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妈妈”,还是有几分不适应。
妮娜则完全不清楚这个鸠占雀巢的家伙心里想些什么,仔细看了看刘锐的腿脚,见儿子恢复如初,脸上露出一些欣喜的笑容:“谢廖沙,离上学还早呢,你应该多睡一会儿的。”
刘锐苦笑,这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实在是很大,木板房隔音效果也不好。再说自己是一个成年人,叫自己怎么好意思睡的着?赖在家里一个多星期已经让自己很有负罪感了。
“我已经完全好了,在被子里呆了这么多天,都快发霉了,先出来透个气。”刘锐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应付着。
院子里,父亲伊万正在收拾工具箱,作为煤矿工人,伊万有着一副壮硕的身材,虽是深秋天气,身上依然只穿着一身单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让刚出得门来的刘锐看的很是羡慕。
“爸爸,这么早就去上班?”
伊万听得刘锐招呼,抬起头来,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想到儿子会起得这么早。
或许是常年在井下不见日光的原因,他的脸色透出几分苍白,加上过于专注的表情,看上去很有几分僵硬,过了半晌,搞清状况的伊万脸上的线条才变得柔和起来,给人的感觉仿佛一个石刻突然活了过来,这反差,让恰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刘锐吓了一跳。
这好好的一个型男怎么长着一副僵尸脸呢?还反应这么迟钝。刘锐暗自嘀咕了一下,脚下却没有停,顺势走到水缸旁边打水去了。
“嗯,今天小夜班,早去一会儿,晚上也好早点回来。”伊万收拾停当,接过母亲手里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两个烤面包和一小罐熟菜,算是一天的伙食,“谢廖莎,今天你第一天上学不要迟早,放学也不要贪玩,回来帮妈妈照看妹妹。”
“嗯。”刘锐应了一声,看着挥手走出门外的伊万,“爸爸,注意安全。”
“放心。”父亲点点头,拥抱了下母亲,又用胡子扎了一下刘锐的脸,随后背上包就推门出去了。
父亲不是个擅长言辞表达的人,在穿越来的这十几天,刘锐已经深刻了解到这一点。他就像刘锐曾经的父亲一样,因为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情感,所以从来不轻易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表现出什么关爱。但是,父亲却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孩子的成长,为自己的孩子遮风挡雨。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为的还是能让刘锐上个好学校,以后出来能找个更体面的工作。
简单洗漱了一下,伸个懒腰,再做了几个广播体操中的动作活动了下筋骨,刘锐转身就进了自家的小木屋。
母亲已经将整理好的早餐都摆上了桌子,一边的房间里妹妹娜杰日达也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小姑娘长得很萌,脸型特别像刘锐前世表妹的模样。在刘锐卧床的这几天,小姑娘也是帮着母亲照顾刘锐,两人已经混的挺熟。这回见到他走进来,连忙抓起桌上的叉子,直接叉了一片烤面包,递给刘锐道:“哥哥,快吃!”
刘锐伸手拍拍小姑娘的后脑勺,将小姑娘本就凌乱的头发弄的更像个鸡窝,惹来妹妹的一阵娇嗔,这才接过叉子,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很温馨的场面,不是么?
啃完面包,喝完牛奶,刘锐动作很快的把书包背上,往自己的学校--德米特里耶夫斯克东正教会宗教学校跑去了。
本地东正教会宗教学校就设在煤矿家属区旁边,离刘锐的家倒不是很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学校的老师就是本市东正教教会的神甫,叶梅利扬·马卡契克。这位神甫1865年出生,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略有些秃顶的神甫在市里很有些好名声。他曾经用自己的微薄的收入帮自己的母亲出钱请过接生婆,让刘锐的妹妹娜杰日达安全的降生。尽管神甫那抓住机会就总是劝人信教的说辞让他感觉有些不耐烦,但是却不能抹灭自己对神甫怀有着尊敬的感情。马卡契克先生与后世那些沽名钓誉的僧侣教士显然完全不一样,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德高望重的神职人员。
马卡契克神甫上课讲的很慢,他那一张布着皱纹的中年的脸上,总挂着真挚的笑意,似乎总在思考着。宗教学校教的东西也并不多。除了基本的俄文和100以内的加减,就是万年不变的神学课。这对于刚刚将自己前世野鸡大学知识复习了一遍的刘锐来说毫无挑战,课堂也是乏味之极。干脆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吧。刘锐又摸出一叠草纸,嗯,今天需要默写生物学的知识点,尽管当年自己的生物成绩并不好,但是好在有些东西,比如基因的遗传是可以通过数学计算推导出来的。
马卡契克神甫继续念着圣经:“亚哈随鲁作王,从印度直到古实,统管一百二十七省。他在书珊城的宫登基。在位第三年,为他一切首领、臣仆设摆筵席,有波斯和玛代的权贵,就是各省的贵胄与首领,在他面前。他把他荣耀之国的丰富和他美好威严的尊贵,给他们看了许多日,就是一百八十日。这日子满了,又为所有住书珊城的大小人民,在御园的院子里设摆筵席七日。有白色、绿色、蓝色的帐子,用细麻绳、紫色绳从银环内系在白玉石柱上,有金银的床榻摆在红、白、黄、黑玉石的铺石地上。用金器皿赐酒,器皿各有不同。御酒甚多,足显王的厚意。喝酒有例,不准勉强人,因王吩咐宫里的一切臣宰,让人各随己意。王后瓦实提在亚哈随鲁王的宫殿里,也为妇女设摆筵席……”
这是《旧约·以斯帖记》的开头一段,神甫读的很认真,然而下面的同学却依旧对这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故事提不起兴趣。刘锐的同学们依然在下面讲小话,依然在下面传纸条。神甫虽然脾气很好,但却也见不得在最重要的神学课上纪律松弛到这个地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教室里顿时变的寂静了,只有下面同学窃窃私语的嗡嗡声。发觉到气氛不对,下面的声音渐渐的也停了下来,教室里变的一片寂静,只剩下刘推演生物知识时笔尖沙沙划动的声音。神甫见教室都安静下来了,这才开口教训道:“不吵吵了?”他端起讲台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接着训道,“我不管你们在其他人的课堂上怎么搞,但这是神学课,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对上帝的不尊重!说道学习态度,你们应该向谢尔盖同学学习。”
“啊,什么?”刘锐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样站了起来。自己一直老老实实,安安静静,怎么这样也能找到自己头上?
神甫倒是没有计较谢尔盖的失礼,挥挥手让他坐下。然后又开始讲了起来。
刘锐见自己侥幸躲过一劫,暗自长吁一口气,拍拍胸脯。他的纸上只有他默写的生物细胞遗传模型!
心惊胆颤的听了一会儿,确定神甫再没有注意他,刘锐又从桌底下摸出纸张,没办法,刚才这点知识点是自己好不容易回想起来的,不抓紧记下来,忘了咋办,这都是钱啊。
边回忆边记录,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只手突然按在自己的草纸上面!
“写得什么?”
“呃,老师--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一些课堂笔记。”刘锐一边说,一边把纸张麻利的往桌子下面塞去。
“是吗,我看看……”神甫看起来同样是老油条了,经验丰富的他自然不会被刘锐的小把戏骗到,边说边把那张纸拿起来。
刘锐看神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暗叫要糟,这回被抓了现行,不知道怎么收场,怪只怪自己贪心,不知道见好就收。
“老师,我……”刘锐一边祈祷神甫看不懂上面的符号和公式,让他好逃过一劫,一边绞尽脑汁思索着应对方案,可惜刚刚被他亵渎了的上帝此时没有理会他的祈祷。看着神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显然他已经看明白纸上写了些什么。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波利卡夫,这就是你写的课堂笔记?”神甫问这话的时候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
刘锐低着头,不敢说话。
“字到是不错.”神甫哼了一声,又翻开了一页。
刘锐心惊胆颤的听着神甫的夸奖,却依旧不敢接茬,因为光听语气也能清楚神甫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看着神甫屡屡想要抬起的左手,刘锐的心就像过山车一样随着神甫的左手一上一下的,因为他看明白,神甫几次都想撕了这些触犯上帝的东西。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神甫终于没有撕掉,深深的看了刘锐一眼,神甫将那几张纸折起来收在手里,“下课后到我办公室去一趟!”
刘锐看着神甫走回讲台,心里真是欲哭无泪,看来啥时候的老师都一个鸟样啊,不过这情况,比小时候自己上课看小人书严重多了。唉,得怎么过关才好。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好不容易挨到神甫的课上完,他就缩着脖子跟在神甫的背后出去了,听天由命吧。至于身后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嘲笑,他却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将来还指不定谁嘲笑谁呢!
神甫的办公室在宗教学校的小楼的第二层。这座小楼只有三层,顶楼是图书室,存放着神甫从上级东正教会搬来的各类宗教书籍,不过加起来总共也放不满一箱子,所以那里还兼用作堆放杂物的地方。一楼是教会萨维丽娃修女的办公室,她负责教导本地来宗教学校上课的女学生。随着神甫上了二楼,刘锐深吸了口气,也推门进了办公室。
“坐吧。”在办公室里神甫倒是显得没有课堂上那么冷冰冰,他提起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示意刘锐坐下来。他把手上的纸张放在刘锐的面前,问道:“谢尔盖,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尽管之前你没进学校,但我也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懂事,从来没想过你会犯今天这样的错误。”
刘锐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道:“老师,我只是在写一些科学知识,并不是说我讨厌教会,我本身也没有渎神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神甫面色沉凝,但他依然静静的听刘锐说着。看他说不下去,神甫才摇摇头,指指那几张纸,“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知不知道,如果早在二百年前,你会被直接绞死。”
刘锐听的一愣,却不明白神甫对自己说这话什么意思。
“谢尔盖,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我也一直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但你要知道,这里是教会学校!人,也不应该表现的太不合群!”
刘锐猛然惊醒。是的,这里毕竟是教会学校。如果自己想在这里呆下去,还是少做这么出格的事为好。
看刘锐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神甫点点头,把那几张纸拿出来,“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我不想以后再看到它们。本来应该给你撕了的,但我还不想被学生记恨。”
峰回路转,刘锐惊喜的连连点头,宝贝似的接过那几张纸,还好,没有任何损伤。他这才安下心来,不禁对神甫又更多了一分感激之情。
“回去好好想想吧,以后在什么环境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都先过一下脑子,不然迟早得吃大亏!”神甫看刘锐乐的牙都快掉了,连忙把这不要脸的家伙给赶走。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老师再见!”刘锐倒退着走出办公室关好门,一路小跑的跑回教室了。他的心情很好,一路上都是哼着歌回去的。啊哈,果然是穿越者有光环么?遇到什么难处都能迎刃而解?
相比后世,这个时代的宗教学校,最大的一项好处就是课少,而且基本没作业。相比于后世小学生也得每天早晚八节课,作业写到十二点的繁重生活,神甫只上完这个上午的两节课就宣布放学了。刘锐收拾好书包,刚出校门没多久,就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
“谢辽莎!等等我!”
他回头一看,是他的发小亚历山大·阿基莫夫,小名叫萨沙。阿基莫夫一家就住在自家的旁边,刘锐的前身和萨沙很小的时候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自从刘锐穿越来以后,萨沙也来看过他几次,因此关系倒是还不错。
萨沙急匆匆的跑到刘锐身边,气喘吁吁的问道:“怎么样,谢辽莎?早上看见你被马卡契克那个老头叫去办公室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刘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没有,放心吧萨沙,马卡契克神甫是个好人,只是让我上课不要做别的事情,我当然是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萨沙却是安下了心,“走吧,谢辽莎,今天你的脚也好了,咱们一起去哪里玩?”
“先回家去一趟,我得把我妹妹带上。”刘锐说道,“一会咱们一起去小溪那抓鱼吧,正好也改善下伙食,这两天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好,我回去以后就把家里的叉子和钩子带出来,你记得拿上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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